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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5章舊王隕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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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5章 舊王隕落

“原來這就是你力量的核心,”佩爾亦黎低聲笑了下,盯著遠處的幽兒說,“神秘的女孩,你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。”

“這並無特別,”幽兒面無表情的回應,懷中的黑貓竄到地上,拖著尾巴朝遠處靜止的風鈴跑去,幽兒望著那個與她有些類似的女人,慢慢虛化了身體。

淩羽將長槍插入地上,“你如意了,這下你一直想念的事情都成功了。”

“可還沒有呢,”佩爾亦黎擡眼說,“還差最後一步,你是來攪局的嗎?”

“不是,但你就要死了。”

“還沒有!”佩爾亦黎低吼,“王只會死在新王手中。”

“但你終究要死,廣場之上還有許許多多的人,除非你能把他們殺光,否則你必死無疑。”淩羽問,“為什麽非要殺死自己?”

“殺死自己?”佩爾亦黎笑了,“你還是不懂,沒人會想要死,可人人都怕死,這個國家如何覆興?如何繁榮?”

“但你不是說過嗎?杯水車薪,”淩羽舉起酒杯說,“我雖然不懂,但我相信即便是杯水車薪,也總歸會有改變這個國家的一天,從古戴緹爾到現在,改變不是很多了嗎?”

“我早就告訴過你,”佩爾亦黎聲音沈重,“我只是普通人,但我既然是佩爾西斯的王,就有義務帶領這個國家走向繁榮,這件事固然可以等,我可以保持這樣,也許百年之後,佩爾西斯依舊會改變,但那只是我作為王的責任,而我不僅是王,我還是一個哥哥、一個父親、一個丈夫,我不希望我所在意的人生活在黎明前黑暗中,我不希望我的妹妹禁錮在這片土地,也不希望我的孩子需要因為爭奪一顆龍石花而死亡,我是個普通人,我所能做的只有將變革提前,即便犧牲一切。”

“可風鈴只有一個哥哥,”淩羽說,“你死了,她該怎麽辦?”

“她就像是一只鳥,”佩爾亦黎微笑,“能束縛她的只有舊巢族和親人,如果沒有我,她就可以離開這片土地了。”

“但她還是不希望你死。”

“很難做得到,計劃都到了最後一步,應該沒辦法停下了吧。”

“認輸吧,這是唯一的方法,”淩羽說,“我將替你解決掉其餘的人。”

佩爾亦黎望著天空,伸出手指,“你喜歡這片土地嗎?”

淩羽一楞。

“我很喜歡,這裏土地貧瘠,這裏氣候惡劣,這裏衣不蔽體,食不果腹,可即便如此,我依舊喜歡這片土地,”佩爾亦黎轉過頭,表情無比平靜,猙獰與冰冷都消失不見,“因為這裏是我的故鄉啊,可這裏並不是你的故鄉。”

淩羽覺得手臂一沈,我看著手中的長槍,嘴唇想要張開又覺得嘴唇幹裂,喉嚨塞入沙子般痛苦。

“聽不懂我的話嗎?”佩爾亦黎又說“你沒必要為了這片土地犧牲任何東西,舊王只會死在新王手中,可你不是,你既不是卡若拉,也不是新王,你也不可能留在佩爾西斯,你會和你喜歡的人游歷整片大陸,去看許多漂亮的地方,可卻不會停留在這裏。”

淩羽擡起頭,看到佩爾亦黎仿如遲暮的老人朝空中揮手,那個屬於王的酒杯便落下,他低下頭,清澈的酒水可以看清他的眼睛,他說:

“別讓我的計劃失敗,我需要一個新王,而你並不是。”

“艾爾特夏嗎?”淩羽低聲說,“他就是你選好的人?怪不得他不肯跟你學習牙之七式,是怕你說他笨嗎?”

“是,”佩爾亦黎胸口的疼痛讓他劇烈顫抖了一下,“他是難得一見的天才,而且並不對外界抱有敵意,可他還年輕,他需要一件東西才能成為新王。”

淩羽似乎明白了什麽,“這對他可真殘忍啊。”

“還好吧,海族人成為新王,老一輩的烏圖都死去,他可以帶領新一輩的佩爾西斯人走出去,走出西部山海,既可以解決銀族與藍族的矛盾,又可以使得這個國家走向繁榮,”佩爾亦黎艱難的朝前走去,“但他還太年輕,而且他太善良,他需要威信,來震懾那些蠢蠢欲動的人,他需要磨煉,來擁有一顆堅強的靈魂。”

他走到淩羽身邊,舉起酒杯。

淩羽沈默著,緩慢擡起酒杯,接住傾斜而下的酒水,然後望著遠方。

“他需要舊王的頭顱,我佩爾亦黎的頭顱。”

佩爾亦黎握著酒杯朝風鈴走去,風鈴腳邊的黑貓跳上她的肩頭,然後瞪著圓滾滾的大眼看著走來的男人。

佩爾亦黎只是伸手撫摸了一下風鈴的臉頰,然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。

“那麽,再見了……我的朋友。”

淩羽也擡起頭將杯中酒飲下,他擦幹嘴角的水痕,“再見,佩爾西斯之王。”

他擡起頭,龍吼聲入耳,沙塵灑落,微風又開始輕撫。

佩爾亦黎拖著殘破的軀體朝他走來,然後一言不發的走過他的身旁,風鈴楞住了,然後發瘋似的跑來,他只是伸手攔下哭泣的女人,任憑風鈴掙紮在他的懷中。風鈴張開嘴,死死咬住他的手臂,哪怕魔炎融化著她的嘴唇,她依舊在聲嘶力竭的叫喊。

他感受不到疼痛,只能借助音音螺聽到耳邊的哭聲,以及金屬碰撞聲,兩聲不同聲線同時吼出:

蛟蛇之牙—萬鬼哀鳴。

他只是扔掉長槍,將風鈴抱在胸前,去抵擋身後飛出的金屬碎片與血液泥土。

巨響之後的平靜,懷中的女孩眼中浸滿淚水,她的嗓子早已經喊啞,但那聲哥哥,仿佛穿透了時間,穿透了空間,即便是抵抗魔法的玄骨幽痕鎧甲也絲毫不能抵擋。

其實靈魂很小,兩個字便能填滿。

“王!王……王!”

人群的吶喊生隨著一聲骨頭碎裂聲響起。

他覺得倦了,伸手取下音音螺,抱著雙眼呆滯的風鈴朝後走去,面前的人群振臂高呼,慶祝新王的誕生,他就像是孤獨的行者,熱鬧與它無關。當走出圍觀的人群,他轉過身,血與鐵的廣場中央,站立著一個年輕人,手中的長槍挑著舊王的頭顱,舊王佩爾亦黎的頭顱。

舊王多戰死,新王浴血臨。

懷中的女孩沒了哭泣,也沒了打鬧,她只是靜靜的望著天空。

“下雨了……”

淩羽也擡起頭,一滴雨水落入他的眼中,然後越來越多,直到雨水如幕布落下,紅色的水流很快在腳下匯聚。他把風鈴從懷中放下,擡起頭繼續望著雨水的天空。

他想其實古戴緹爾布置的魔法陣並不多麽玄奧,而星女大人也並不是沒有能力驅散,那就像是一個禁忌,沒人敢觸碰,但其實也許伸出手指就可以戳破,那樣這片土地就可以有雨水,只是戳破法陣的人卻會被以違抗星女的罪名處死。

也許多年之後,人們也會望著屋檐下流淌的雨水,然後懷念起那個曾經用生命去驅散法陣的人,興許還會心生憐憫,眼角一濕,但眼淚其實很多時候是不一樣的。

神也會憐憫,也會哭泣,也很善解人意,知道掩飾人脆弱的一面,大雨中旁人無法分清淚水和雨水吧?他這麽想著。

“真孤獨啊,”風鈴低聲說,“又只剩下我一個人。”

淩羽只是扭過頭去,他覺得雨水大概掩飾不住眼淚,原本他以為佩爾亦黎是個很強的人,是一個英雄,可其實佩爾亦黎並不比其他人多些什麽,皮膚依舊抵抗不住利刃,眼中也會含有淚水,也會有喜歡的人,也會有憤怒,也會有悲傷。

可英雄不是這樣的啊!

還是說佩爾亦黎不是英雄?

冒險和他想的有了些差別。

“這算什麽呢……”他輕聲問。

多澤站在一旁,又習慣性的去摸口袋,可手伸到一半,便停了下來,棘伸手遞出那個紅色罐子,多澤捏了一顆,塞進嘴裏,有些苦澀,他眼角也苦出一些淚水,然後輕聲說

“成年人的冒險,沒有奇跡。”

“佩爾西斯……”淩羽望著天空說,“其實我也喜歡這片土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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